【空俏无差】行道迟迟

*cp空俏无差,妖魔共主空与钜子师尊俏的中年故事
*ooc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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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一道白色身影如鬼似魅,在幽暗森林间急急奔走。
紧咬其脚步,身后人逐命千里,脚力丝毫不减,手中凝气似刃,向白衣少年掷去,魔气之强盛如同活物,欲将少年撕扯成碎片。
“如来圣焰——”
少年人感受到魔气逼命,一招如来圣焰反身化气,将魔气刃击打四散。
只回身一击,便慢了半步。
身后人几近触到少年衣袂,却被圣焰烧灼,不得不躲。
少年人虽一招定优势,却并无打破当下僵局之法,身后人缠得太近,自己武学根基尚浅,勉强脱逃亦非易事……
身后有逼命之魔,两侧妖气攒动,唯一的出路,竟是眼前的断崖——
少年纵身一跃,脱离身后之魔。他不需要什么落崖防摔步护身,步步稳妥如踏平地。
羽国人。
“杀生鬼言·困!”
“如来圣印·封!”
两道法术齐齐发出,于空气中交互,几招下来,少年便心知对岸防线严密,凭自己突破近无可能。
杀生鬼言亦是背后冷汗直流,断崖地形,对羽国人来说正是地利之极,若是平地交锋,他定能消灭他千次百次。
若是这次抓不到人,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待多久还未可知……
“哎,我的部下真是没用啊,连一个没拿到墨狂的墨家秃驴都拿不下。”
两方皆是按兵不动之时,对岸缓缓走来一人。
来人衣着华丽繁复,一纸折扇轻摇,看似文弱扮相却杀意不减。
少年顿感杀气直逼面门,而眼前人却身不动,折扇一收,向杀生鬼言道:“天兵君啊,一个少年人竟逼的本妖魔主亲自出手,到底是你办事不力,还是钜子俏如来教导有方……罢了,我也怪不到俏如来咯,所以这件事十成有八十是你的错,身为跟在我身边最久的大将之一,你让我如此面上无光,是不是该以死谢罪啊?”
杀生鬼言闻声,忙连连讨饶:“帝尊饶命,帝尊饶命,这臭小子毕竟是俏如来的弟子,太过狡猾卑鄙……”
“那岂不还是你办事不力?”
“不不不我、我是说……这……俏如来的弟子当然要敌军亲自收拾才痛快,小人不敢越俎代庖……”
“天兵君,几天不见,你倒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不枉我这些年对你的精心压迫啊。”
话音未落,折扇便开:“俏如来的弟子……你可知你是第几个?”
少年不卑不亢,开口便是妖魔共主再熟悉不过的软糯声线:“第三个。”
像极了他师尊。
“那你可知,你的前任师兄师姐,下场如何?”
少年身未动,佛气已在掌心凝聚:“事不过三。”
“哈。”这回答倒是不太像他师尊了,“恁爸妖魔共主就要教教你,什么叫终始若一。”
“小空前辈,师尊曾教导‘时过于期,否终则泰’,晚辈确信终局,仍是师尊棋胜一招。”
“即使你师尊让你孤身来此,面对本妖魔主的大军,这一招,也许是牺牲你换来的?”
“师尊不做无用之事,晚辈不信虚妄之言。”
虚妄之言……俏如来,利用人心,你我都是一流的。妖魔共主一时恍惚,不知是否回想起自己也曾有如此天真确信的时刻。
只可惜大义从不站在他这边。
“那就要看,你如何确保自己不被牺牲了。两边都是我的人马,要不了多久,崖底也将被我的人包围,就算你能从空中脱逃,魔族亦有不少将领能在空中将你围杀。哎,说的我都有些可怜你咯,劳烦这位少侠告诉我,你将如何突围。”
此时,崖底传来一声回答,其声清亮温儒,在山崖间回响数次:“我。”
只一字,便让妖魔共主神色凝重。
是俏如来。
“大哥,出来吧,我带你的爱徒来看你,你怎好意思让我吃闭门羹。多年未见,你忍心让二弟对着崖壁诉说思念之情吗?银燕也在否,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我们一家人亲亲热热吃顿团圆饭啊?莫不是那个圣光无极也在吧,哎,他还真把自己当作史家人,赶都赶不走——怎样,大哥,还是只你和我,我们叙叙旧啊?”
“岩壁巉峻,回音层叠,改日再聊。”
话音未落,少年人便明白了师尊的心思,向妖魔共主略微施礼,便向崖底飘摇而去。
“帝尊,我们怎样办?”杀生鬼言此时凑上来,大概是天色太暗,看不清妖魔共主的神色——否则他绝不会自讨没趣,早就装作自己是空气。
妖魔共主倒是无心泄忿,双眼死盯着崖下,半天才道:“等。”
随后又补了句:“继续围,顺便探听附近有没有其他动作。”
他向来摸不清俏如来意图,也懒得再与大哥玩猜心——这帮智者啊,没他们这世界畅快很多。
围杀俏如来的弟子是他的意思,每次都是由他亲自带兵,即使不用他亲自动手,也总归交给自己最安心。
最坏不过落入俏如来陷阱,虽然他不知崖底布置如何,但他料得对方忌惮网中人行踪不定,不敢贸然对他出手。当下之时,越是拖延,就越是对他有利,无论崖底的俏如来带着怎样的高手,都难以逃出他的包围圈,空中似乎是唯一的通路,只可惜,身怀止戈流剑阵,能破他空中围杀局的人,并不能飞。
中、苗、鳞、道四方势力纵使能及时突破网中人的防线,将妖魔联军团团围住,没有俏如来,也难成大事,何况网中人不是杀生鬼言,还不至于让他落得个瓮中捉鳖的结局。
这一招,大哥,你要如何争胜。

然而崖底,却真真实实只有俏如来一人。
“师尊。”少年行礼,将事态向师尊娓娓道来。
俏如来听了,却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告诉我,你将如何突围。”
“师尊……”少年面露难色,却并非因为是他无计可施。
要破妖魔共主的围杀阵,只能由空路脱逃,空路布满翼魔,即使是羽国人,也难以突出重围,除非……
这个除非,是少年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甚至比起他真的是师尊布下的诱饵,以牵制妖魔联军,而此刻的师尊正在某处运筹帷幄,将他视为弃子更加让他不愿面对。
“师尊,你真让徒儿……别无选择吗?”
“你有,一直有,只是……”恩师眉眼悲戚,恍惚间似乎看到某个许久未曾想起的身影,他微微叹气,声线却依旧平稳:“此刻,并非你我二人择一而活,而是我死,或是共死。仁人之所以为事者,必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这是墨家的责任,是我的责任,也是你的责任。这一剑过后,你便会明白。”
该放手了。
那些因为他的一剑而渡予他的责任,那由他传承、由他守护、又由他继续传承下去的一切,痛苦、挣扎、坚定与信念,像那日默苍离所做出的选择一般,也该交给他了。
师尊,这样的结果,你是否会满意呢?还是会像以往一样,要徒儿反思自己究竟错了几处?
“你做的很好……不准、恨自己。”
“师尊——”
少年扶住师尊无法保持站立的躯体,附耳上去,那缓缓的气声,承载的是师尊这些年来未能弥补的亏欠。
他背负了太多,他从不负天下人,但这句话,他却欠了太多年,太多年了。
“师尊,你好好……休息吧。”

“大哥——”
崖上的妖魔共主察觉到不对,但已来不及阻止,墨狂再现,护世之兵最后一次被俏如来拔出,然后,插进俏如来的胸膛。
好个“改日再聊”。
今次便是末日。

“师尊要我转达你一个答案。”
少年,新任墨家钜子声音沉痛颤抖,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情绪外露:“师尊说,妖魔主当年一直盘旋在心,却从未问出口的问题,他一直知晓,答案也从未变过。”
“他说,是。”
小空晃了晃神,似是未懂句中深意,而后便是席天卷地的情绪呼啸而来,似是要将他撵碎成尘。
一袭白衣的身影,像极了他记忆中年少的大哥。
【大哥,你也曾想过,要救我吗?】
“哈。”
妖魔共主能言善辩,此时喉咙却犹如被灌入铁浆,烧灼沉重。
错,又是谁的错;过,谁又能挽回。
离,是否是必然的道路;散,又是否是必然的结局?
两人坚持的道路已分歧多年,不是一句释怀便可修正,也不是一句太迟便可听而不闻。
少年时的情意随着时间而渐渐模糊,唯一清晰的仅剩大哥温和的声音,当年他是怎样牵着他的手,唤他“小空”;怎样为着他麻烦的病而奔走,彻夜未眠。
而当年戮世摩罗晃神中所见的那滴泪,却成了妖魔共主这些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稍一放松,便会重新刮搔他心上的裂痕。
终究有了答案。
但他已不确定这是否是他想要的那个答案了,沧海桑田,时过境迁。
“我一定灭了墨家,统一人世——”妖魔共主说了句不想干的话,手下闻罢皆是严阵以待。
传承止戈流之时,包围网早已形成,料是俏如来有通天之能也难护弟子周全。
少年人若能顺利开真阵,倒有可能在包围圈中脱逃,但后续追兵快,亦或是接应的墨家门徒或中苗鳞道联军快——
“但不是今晚,你走吧。”
崖底不曾再有声音传来,崖边的妖魔共主,也未再说什么话。
来路,去路,歧路,终路……
曾相伴而行,而结局,总不一样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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