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隔了这么久……其他文手不更文都是因为忙，我则是因为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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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nine

梅林从未想过的事情发生了——亚瑟知道他有魔法了，而且表现的并不介意。

尽管他觉得他们十分需要抽出一段时间好好谈谈关于魔法、以及现阶段他用不出魔法的事情，但是介于他们还在卡梅洛特的势力范围内，而且旅途中亚瑟并没有摆什么王子派头，就像平时出行一般和骑士们混在一起，梅林很难找出一个合适的时机提起这件事情。而亚瑟一直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对于将心比心这种纤细的谈话，他实在不太擅长。也许他根本不在乎也说不定，梅林想，如果不是真的见识过，梅林可不敢想象有人能心大到亚瑟这种地步。

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想给亚瑟来一点魔法小惊喜了——如果不是他该死的魔法在紧要关头给他玩什么自杀，他急不可耐的想在亚瑟面前炫耀他的力量，向他证明他不是个只会犯蠢的白痴。

他急于得到亚瑟的认可，毕竟这几年来他一直在暗处为亚瑟付出，任劳任怨也得有个度不是？捡到莫佳娜遗失的耳环还有奖赏呢，况且他不仅救了亚瑟无数次，还因此背上了不少黑锅——亚瑟至今还认为他喜欢在酒馆厮混。

梅林本来以为，他的魔法消失的原因是他急于得到亚瑟的友谊，发自内心的想对亚瑟坦诚相待，而现在这个原因从根本上已经开辟了另一条道路——亚瑟的理解，那么他的魔法应该已经可以恢复了，但事实上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魔法已经被消除，那么它自然无法感知到它的阻碍已经消失了。”基哈拉在惊讶于亚瑟的接受之后不久，就提梅林得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结论：“我认为你的魔法回来的时机和它消失的原因并无太大关系。”

随后他又补充道：“等待，梅林，你需要学会等待。”

“我不喜欢等待，”梅林说，“亚瑟要出行他国，沿途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至少我的魔法早点回来，我也能早些派上用场。”

“哦，梅林。”基哈拉说，“相信我，任何人都不会喜欢等待，但亚瑟不会在这种地方遇险。年轻的法师啊，你要搞清楚，并不是有危险的事情发生了，你的魔法就会回来，而是只有等你准备好了，试炼才会正式开始。你们的辉煌还在很久以后，而你必须学会等待。”

梅林有些丧气的告别基哈拉，身后的巨龙叹息道：“年轻的法师啊，你比谁都擅长等待，也比谁都能忍受苦难。”

梅林不以为意，只是几周没有使用魔法，他就已经等待不下去了。他擅长等待？怎么可能。

 

亚瑟挥挥手，示意大家原地休息。

他下马，接过梅林递来的水袋，凑到骑士堆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眼睛却时不时的往梅林的方向瞟。他的小男仆栓了马，也就近凑到仆人堆里插起了话，平时不常见的其他骑士男仆很快和梅林混熟了，他们一起说着一些仆人阶层才懂得玩笑话。亚瑟总是惊异于梅林的厚脸皮，他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和新认识的人聊上几句，即使其他骑士训练的时候是不允许带男仆的，他和那堆人实际上算是第一次见面。

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么一个人，居然喜欢男人。不，他并不是觉得喜欢男人的人该是什么样子，而是……一般如果有异性对你有企图，希望他能对你产生性方面的吸引力，你是能或多或少感觉出来的，他想同性大抵也是如此，即使不是喜欢的人，却还是想得到性取向对口的人的关注，这是人类的天性。而梅林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他就像每一个喜欢女性的男人一样，能和男性正常交谈，看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甚至让朝夕相处的亚瑟认为他喜欢的人是莫佳娜。

对于梅林喜欢他这件事，亚瑟虽然有点反应过度，但内心里，他并没有太大的实感。第一，他十分确信他对男性没兴趣，对于某些贵族喜欢养娈童或美男子消遣的事情，他是深恶痛绝的，所以他并不认为他对梅林报以同样的感情，虽然他的确喜欢他，信任他，但却对他没有性方面的龌龊想法。虽然即使梅林对他有非分之想，他也只是别扭，并不讨厌就是了。第二，梅林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坠入爱河的感觉，他的这份感情也没有让两个人难堪尴尬，使得自己陷入险境。但他时不时的却想起这回事，就好像什么人拿了一株草在他的胸口轻轻滑动，让他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不该投向的人——他应该和他拉开距离的，他也曾经尝试过，但他并不像因为这件事就失去他唯一能陪在身边的朋友——毕竟他的朋友并不多。

说到朋友，肯特王国的王子安德鲁也算亚瑟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这也是亚瑟十分期待他的肯特之行的一个重要原因，毕竟他们两三年没见了，身为两个已经加冕过的王子，他们这种不带一点权术牵扯的真挚友谊十分可贵，而且既然是两个国家的下一任国王，如果有什么万一，他们的友谊很可能会变得非常短暂而残酷——这也是亚瑟拒绝携带莫佳娜去肯特王国的原因之一，他十分珍视和安德鲁的友谊，想要趁这次出行促进两国之间的关系，让他与安德鲁永远无法兵刃相向，他也不用承受失去友人的痛苦——而安德鲁对莫佳娜这位第一眼总会让人倾倒的美人却有着一种似乎与生俱来的抵触，莫佳娜也十分讨厌安德鲁。

亚瑟并没有调和他义姐和挚友之间感情的想法，相反，反抗莫佳娜联盟终于不是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安德鲁对莫佳娜的疏远（甚至可以说敌意）几乎成了他对安德鲁第一印象中最好的一部分，尽管他生得英俊而高大，还是个品格高尚彬彬有礼的人。

至少他能一眼看穿莫佳娜的恶魔本性，亚瑟想，很多人，甚至包括他自己都被莫佳娜天使般的外表蒙蔽了双眼，以至于第一印象如此的扭曲。

他又想到了梅林——这家伙现在还时不时的看见莫佳娜就直眼呢！

 

莫佳娜纤细的手指缓缓地划过书页，此时的卡梅洛特少了亚瑟气急败坏的吼声显得异常安静，没了亚瑟和梅林，莫佳娜生活的两大乐趣都消失了，只能看书打发时间。

即便如此，在乌瑟问她愿不愿意与亚瑟同行的时候，她还是果断的选择了留下来。

因为肯特王国有“那个男人”在。

莫佳娜是个美人，而且她很聪明，懂得利用自己的美丽来得到一些她想要的东西。她这样一个美人，得到最多的便是倾慕的眼神。自然，也有充满不洁欲望的不怀好意的眼神。但属于那个男人——安德鲁·阿尔布雷——的眼神，确实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恶意。她隐隐约约能猜到是为什么，这种眼神源自嫉妒，但她却想不出他的嫉妒缘从何来。

为什么一国王子会嫉妒另一个国家的养女？男人不需要美貌，他已经足够英俊了，而她拥有的一切——财富，名誉，智慧——他都有甚至更甚之，总不至于他想当乌瑟的养子吧？

她反射性的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对他的厌恶甚至胜于对亚瑟的每一秒加起来的总额。然而她却有一种奇特而不敢深想的猜想——这个季度的源头是不是来源于亚瑟？随后她越是观察，就越觉得是如此——在亚瑟面前，这个男人谦逊有礼，高尚无私，眉眼里总描绘着正气和笑意，而在亚瑟看不到的地方，只对她，他却瞬间变得满是敌意，就好像是盘踞在亚瑟手臂上的毒蛇，吐着信子让你不要倚上去。

青春期的男孩总是富有奇特的幻想，她想，真愚蠢，她是亚瑟的姐姐，怎么也不会挤掉他在亚瑟身边的地位。

然而现在的莫佳娜却惊恐的合上书，发出的声响，让格温停下了手中的活：“小姐？莫佳娜小姐？”

然而她没有回应。

她回想起那个男人的神态了，而他在她面前能够勉强保持谦逊有礼，仅仅是因为当时他在卡梅洛特，而她是卡梅洛特的公主。

而有一个人，安德鲁一定会对其充满恶意，而这个人却没有任何的庇佑——梅林。她丝毫不怀疑亚瑟对梅林的信任超过对安德鲁的友谊，也丝毫不怀疑安德鲁扭曲变态的感情——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已经慢慢感觉到那个人恶意的真正源头——会使他清扫任何他和亚瑟之间的障碍。

莫佳娜强烈的后悔了起来，她应该跟去的。

 

安德鲁王子穿过长长的走廊，皮靴踩在回旋楼梯上发出有节奏的回响——亚瑟来了！

他急切的跑着，把随行的仆人远远的甩在身后，绕开早就等在城门边的骑士，在刚好能瞧见正门的地方刹住了脚步，探头向外看去。

那一抹金色携着阳光，配着正红色的披风渐渐的近了——真的是他来了！他仿佛能看到那人坚毅的神情，能听到他有些急切的喘息声。

他印象中的他还是少年时候的样子，傲气而顽劣，嚣张跋扈却意外的正直。他与他比肩穿过无数次走过的回廊，他与他的剑相互碰撞，似乎空气都在为之颤抖，还有他……

他现在成长成什么样子了呢？又会对自己做出怎样的评价呢？他们还会像从前一般亲昵吗？还是因为时间的隔阂已经生疏了？

没有讨厌的莫佳娜，安德鲁想，只有亚瑟一个人来了。

随后他整了整衣服和配件，不动声色的绕到骑士的后方，装作刚来的样子穿过骑士的队伍，走上前去。

他站定，他下马。

“亚瑟，好久不见。”安德鲁礼貌的行礼，他向亚瑟伸出一只手，却收获了一个结实的拥抱。

“安德鲁，好久不见。”亚瑟对于老朋友的亲昵表示十分受用，他拍了拍他的肩以表思念，然后站定把马的缰绳交给梅林，“我想你比上次见面要高出不少了。”

“你也是，亚瑟。”安德鲁细细打量着亚瑟：“越来越有王子的样子了。先不说了，你也累了吧，我带你去休息休息，父王在晚宴安排了小丑表演，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是自然，”亚瑟说，“但是看见故友，我早就不觉得疲惫了。不如我们先去比比剑打发打发时间也好啊。”

安德鲁欣然同意，看来他也跃跃欲试很久了。

“梅林！我的剑——别去管马了你个笨蛋，快把我的剑取来，你没听到我们要比剑吗？还是你把耳朵留在了卡梅洛特？”

梅林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个菜头，要不是在他的故友面前给他留面子，他早就把这个白眼真的翻出来了：“是，殿下，十分抱歉。”

就知道对我大呼小叫，梅林想，死菜头，我敢保证你第一次见我施魔法是眼睁睁的看见自己变成一颗大土豆！

亚瑟却丝毫不在意梅林在心里编排他变成土豆的桥段，他有些兴奋的反手搭上梅林的肩膀——就像他平时做的那样：“在安德鲁面前可别给我丢脸，梅林。”

随后他放开手，对安德鲁说：“这是梅林，我的仆人，他第一次随我出行，有些笨手笨脚的，如果你不想看到他把城堡拆的七零八落的话，最好还是给他找个靠谱点的人带他转转。”

“我不笨！”梅林反射性的反驳道，然后抬眼看到安德鲁，意识到这里不是卡梅洛特，他不能如此失礼，于是补充道：“殿下。”

安德鲁面上还在微笑着，可眼里的笑意却慢慢的熄灭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金发王子的身边站着一位公主，她的眼神仿佛像把他一眼看穿一般，透露出反射性的厌恶——而那个金发王子也用着与现在同样的神态向他介绍着身边的人——当时是莫佳娜，现在确是一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竹竿仆人。他看向他们的眼神，他总站在他们身旁，却面朝着他，他似乎时不时就会伸手作出的自然触碰——永远是对着身旁的人，而不是他。

亲疏立显。

“你很笨，别挣扎了。”亚瑟说道，“现在，快把我的剑取来。”

梅林取了剑，跟着安德鲁所带的仆人去安放亚瑟的行李，但不知怎么着，他总觉得安德鲁王子平静如水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不悦。

一定是无法接受自己的挚友突然涨大了吧，梅林想，但愿他没有因为亚瑟胖了就小看他的身手，他一定会为此后悔的。

 

然而梅林忙活完，却被告知宴会已经进行到一半，他不必再赶过去了。他们给他安排了一个小房间，让他与其他几个同行的骑士仆人住在一起。

那个房间比他在盖乌斯家住的小阁楼还要小，却要住三个人，他为此感到有些不满——这个地方对仆人的待遇可不如卡梅洛特。即使不是冥冥中有命运决定他将要伴随在亚瑟左右，他也为他没有选择来肯特王国谋职而感到庆幸。

即使被告知了不用赶过去，梅林也觉得自己该过去看看的——毕竟他知道亚瑟的脾气，如果这种晚宴他不露脸去倒杯酒什么的，亚瑟肯定会觉得梅林拂了他的面子，即使这里不是卡梅洛特，亚瑟也不一定不会再骑士训练的时候拿他当靶子。

所以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为了我们长久的友谊，为了肯特王国与卡梅洛特王国的和平。”梅林推门进来的时候，安德鲁正举杯面向亚瑟：“喝了这杯酒吧，亚瑟，这是我们王国的习俗，两个王子共饮一杯酒，证明了王国之间和平长存。”

亚瑟毫不在意的接过酒杯，喝了半杯，递给了安德鲁，然后他的目光就被面前的菜肴吸引住了，虽然还面朝着安德鲁，却根本没注意安德鲁的动作。

此时小丑丢着火棒，突然打乱节奏的一抛，飞舞在空中的三支火棒有两只牢牢地被接在手里，另一只却不偏不倚的抵在了额头上，满座皆惊，继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他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但梅林却看到了。

梅林推门进来，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好，开始四处寻找那抹金色，于是正好看到——安德鲁王子悄悄的把杯子转了半圈，他的唇轻轻的烙在亚瑟刚才触碰过的地方，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亚瑟，极其缓慢的喝了下去。

他意犹未尽的舔食着杯沿，就像……

落在亚瑟的唇上一般。